“……”
“不過,今天搬這些東西進來,我也已經(jīng)很累了,我過去之后就不會回來了?!?
“……”
“伱今晚——好好休息吧?!?
說完,便抬腳便走。
“等等!”
眼看著宇文曄就要走出宮門,商如意急忙開口,可宇文曄像是沒聽到似得,繼續(xù)往前走去,商如意頓時急了,連忙從臺階上走下來,慌得腳步都有些凌亂,好容易追上了他。
她道:“你等等!”
直到這時,宇文曄才停下腳步,但也并不看她,目光只冷冷的看著前方,已經(jīng)快要完全陷入黑暗的夜空,道:“怎么了?”
商如意輕喘了兩聲,再看向他,雖然猶豫,還是說道:“你,別去了?!?
“……”
宇文曄低頭看向她,雖然背對著千秋殿,身后的燈光也不足以照亮他的臉,但商如意卻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瞳中仿佛有一點光芒在閃爍著,哪怕是再深的陰霾也遮掩不住。
他道:“你說什么?”
又一陣夜風(fēng)吹來,甚至帶著點冷意,可商如意卻感覺到臉頰,連帶著耳根都有些發(fā)燙,她低下頭去,輕聲道:“你,你不是累了嗎?”
“……”
“既然累了,那就——別再,來來回回的折騰了?!?
“……”
“還是明晚,再去陪她吧?!?
“……”
宇文曄沒有說話,仍舊低頭,靜靜的看著她。雖然商如意沒有抬頭與他對視,卻仿佛也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中那一時熾熱,一時冰冷,令人弄不清,也許連他自己也分辨不清息怒的情緒。
過了許久,才感覺到眼前這具高大的身軀慢慢的轉(zhuǎn)過身來對著她。
他道:“這是你說的?!?
商如意咬著下唇,輕輕的點頭。
雖然,她的心里明白她應(yīng)該如何跟楚若胭相處,也明白楚若胭尷尬的境遇和落寞的心情,這個時候,只有宇文曄能稍微撫慰她的內(nèi)心,可是,她自己的心里——
她沒有辦法大方寬容到連自己都不顧的地步。
更何況,她也隱隱感覺到了,對于她的“大方寬容”,宇文曄似乎一直都有些不高興,但,其中似乎還有更深一點的慍怒,是她還沒弄清楚來由,而宇文曄也并不打算告訴她的。
不敢怎么樣,今天,是他們進宮的第一天。
秦王,還是得在秦王妃身邊,才行。
看到她點頭的樣子,宇文曄那冷峻眼瞳中凝結(jié)的寒霜這個時候才稍稍的融了一些,卻也并沒有完全褪去其中的冰冷,只淡淡的轉(zhuǎn)過身去,走進了千秋殿。薆荳看書
這個時候,圖舍兒他們已經(jīng)把床鋪好,香爐也點上。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么,只洗漱了一番,便上床休息了——畢竟,明天宇文淵的宴席,是他這兩個封王的兒子剛進宮的第一件大事,所代表的意義,也一定非凡。
需要積攢一點精力去應(yīng)付。
可是,雖然今天已經(jīng)忙成這樣,也心事重重的,的確很疲憊了,上了床之后,反倒有些睡不著。商如意一直閉著眼,也能聽到身邊的人清晰有序的呼吸聲——哪怕因為床榻比家里的寬大了不止一倍,兩個人仿佛也順勢在彼此中間留出了一大片的空白,幾乎能躺下一個人的距離,但商如意還是聽得很清楚。
顯然,宇文曄也沒睡著。
那如泣如訴的小胡笳曲,斷斷續(xù)續(xù)的響了一會兒,終于停了。
可接著響起的,卻是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
下雨了。
已經(jīng)到了十月初,正是一場秋雨一場寒的時節(jié),商如意的身上蓋著薄被,可她素來懼寒,不一會兒就被空氣中那濕潤的雨水涼意浸得手腳冰冷,在被子里蜷縮成一團,也不管用。
雨聲,催促著入眠,可寒意,卻讓她沒辦法睡安穩(wěn)。
直到朦朧中,她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暖融融的氣息靠近,先是觸碰了她一下,接著,又仿佛攬住了她——只是,那動作有些僵,不僅僵,還像是在僵持著什么,最后,她聽見耳邊響起了一聲仿佛放棄似得低嘆,然后,那溫暖的氣息將她整個人包圍了起來,仿佛突然從寒冬臘月中吹來一陣和煦春風(fēng),又仿佛一下子置身于三春暖意里。
頓時,商如意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她舒服的喟嘆了一聲,更深的埋進了那溫暖的氣息里。
一夜,回春。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