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位,坐到了蘇卿蘭的面前。
一看到姜愚,蘇卿蘭臉上的笑容也更深了幾分,診脈之后,她微笑著說道:“老爺子,你的病已經(jīng)痊愈,身體也很好,只是——酒肉要少吃,平時,也別再走山路了,對你的膝蓋不好的?!?
姜愚笑呵呵的把袖子拉下來,然后道:“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呀?!?
“……”
“山路可以不走,但酒肉怎么能不吃呢?”
看樣子,這樣的對話這些天兩個人之間也不知一次了,所以聽到他這么說,蘇卿蘭只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然后抬起頭來,就看向了他的身后。
只見姜洐上前一步,輕聲道:“我,會看著父親的?!?
蘇卿蘭驀地臉一紅,低下頭來。
輕聲道:“嗯?!?
姜愚又笑瞇瞇的道:“這一次多謝蘇大人的照料,不知什么時候能請?zhí)K大人到家里來,老漢沒有別的可感激的,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
蘇卿蘭低著頭道:“不必了。”
說話間,其他的醫(yī)官們眼看著已經(jīng)診斷完畢,都紛紛起身,身后的人也開始收拾他們的桌椅,蘇卿蘭便也要起身,可就在這時,姜洐突然上前一步,輕聲道:“來吧?!?
“……”
蘇卿蘭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這一刻,即便是夕陽金燦燦的光,也遮掩不住她臉上浮起的潮紅,讓那張原本只是清秀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嬌艷來,遲疑了一番,終于輕聲應(yīng)道:“嗯?!?
一聽她答應(yīng)了,姜愚立刻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其他的醫(yī)官們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尤其是林時安,他本就對這一次自己放棄了病重的病患,而蘇卿蘭將這一重?fù)?dān)一肩挑起的事情有些歉意,正要過來跟她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那個擅闖長樂坊的英俊年輕人站在蘇卿蘭的面前,一直低著頭,定定的看著她。
他的目光溫柔又專注,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異樣的眼神,更不知有沒有看清蘇卿蘭臉上飛過的一點紅暈,還認(rèn)真的問道:“什么時候?”
周圍的人都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蘇卿蘭已經(jīng)被那些目光看得如坐針氈,只能低聲道:“過幾天?!?
“過幾天?”
“……”
這一下,蘇卿蘭的臉已經(jīng)紅到了耳朵尖,連意識到了什么,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就停下的商如意都看到了,她咬著下唇,只能輕聲道:“下個月……初五,我不當(dāng)值?!?
姜洐立刻笑了起來。
他看著蘇卿蘭,認(rèn)真的說道:“下個月初七,我要出門去——做生意,你初五一點要來。如果不來,我們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了?!?
“……!”
蘇卿蘭倒是一驚,抬頭看向他。
姜洐微笑著道:“我等你?!?
說完,便扶著站在一旁,已經(jīng)笑得兩只眼睛都瞇成了兩條縫的姜愚,對著旁邊的幾位醫(yī)官鞠躬致謝,轉(zhuǎn)身便走開了。
而不遠(yuǎn)處,也傳來了一聲隆隆的,低沉的轟鳴聲。
是明德門打開了!
這最后一批病患,終于完全病愈,離開長樂坊,回家的回家,出城的出城,而那一聲城門開啟的轟鳴,也預(yù)示著這一次大興城終于從瘟疫的威脅中解脫出來。
頓時,那些圍觀的百姓一下子歡呼雀躍起來,高漲的喝彩聲甚至一下子壓過了那城門開啟的聲音——
“太好了!”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瘟疫終于結(jié)束啦!送瘟神啦!”
雖然還未走近,只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那些大病初愈的人,和百姓們歡呼雀躍的樣子,商如意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些人的快樂,原本還因為蘇卿蘭和裴行遠(yuǎn)之間那還未開始就徹底結(jié)束的事而有些黯然,立刻,也高興了起來。
不管怎么樣,一切,歡樂痛苦,都已經(jīng)過去了。
想到這里,她也對著這些人笑了起來。
而就在她沉浸在這一片歡樂的海洋中時,在她的背后不遠(yuǎn)處,停在長街另一邊巷子口的宇文曄,原本也微笑著看著她的背影,幾乎快要融入到那些歡樂的人群中,正想要讓跟車的侍從過去催兩句,卻突然聽見一陣馬蹄聲響起。
抬頭一看,一輛熟悉的馬車緩緩行駛了過來。
正正,停在了他的馬車邊上。
這輛馬車雖然見的次數(shù)不多,但每一次,卻都讓他格外的注意,正是之前在大巖寺外就見過,而后,在明德門揪出虞明月時,停在她身后的那輛馬車。
宇文曄的眼神立刻冷了下來。
下一刻,就看見一只白皙的纖纖玉手撩開了窗簾,簾子后面,露出了虞明月那張明艷又盛氣凌人的面容,對著他微笑道:“二公子……”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