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岳立刻歡歡喜喜的下去了。
而等到他走遠(yuǎn),宇文曄這才又抬起頭來,另一個纖細(xì)的身影,正從城樓上慢慢的走下來。
而看到這個身影的一瞬間,宇文曄的眼底閃過一抹陰翳。
但,誰也沒感覺到任何異樣,眾人只看著商如意終于從城樓上下來,慢慢的走到宇文曄的面前,雖然她極力控制著自己,可那閃爍的目光和凌亂的呼吸,也泄露了此刻她激動的心情。
她輕聲道:“鳳臣——”
她原本有很多話想要說,但這個時候,又覺得那些話都是多余,只笑著看著眼前的人,就仿佛千萬語都說盡了。
而宇文曄看著她,也沉默著。
不知為什么,看著他深黑的眼瞳,商如意感到心口微微一震。
怎么回事?
雖然她知道,宇文曄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哪怕面對這樣的勝利,他的鎮(zhèn)定自若也并不出乎她的意料。
可是——不知為什么,她總感覺到,宇文曄的氣息,好像有些不對。
不過,不等她去細(xì)想細(xì)看什么,一旁的善童兒已經(jīng)跑了上來,笑嘻嘻的對著商如意道:“如意姐姐,我們贏了呢!”
商如意一怔,立刻又恢復(fù)了笑容,低頭看向他:“是啊?!?
“這一次,多虧了申大哥。”
“……”
提起這個,商如意才想起,除了安置隴西軍那十余萬的降兵之外,他們的眼前還有一個不算問題的問題——
商如意慢慢的抬起頭來,看向宇文曄身邊,那個高大如山的身影翻身下了馬,魁梧的身軀只一動,就攪動了一陣風(fēng),讓周圍士兵舉著的火把都搖曳了起來,而這個人邁著沉重的步伐,兩步便走到了她的面前,投下的陰影也如同周圍的夜色一般,一下子將商如意籠住。
商如意原本已經(jīng)抬起頭了,這個時候,又將脖子往后仰了一下。
直到這樣,才看清了眼前那彪形大漢的臉。
申屠泰。
和之前,在偃月城那一晚見到的一樣,滿面虬髯,寬口闊鼻,晃眼一看就像一頭老虎。而他一開口,就像頭頂炸開一個響雷,震得人耳朵都嗡嗡作響。
他道:“少夫人?!?
聲音,也和之前一模一樣。
只是這一次,他面帶笑容,雖然滿臉是血,形貌如虎的樣子,哪怕笑起來也并不太和善,卻又跟在偃月城相見時那種拒人千里的冷漠態(tài)度完全不同。
商如意明白,這是一種——“自己人”的笑容。
于是,她也對著申屠泰露出了微笑:“申大哥,偃月城一別,我們一直盼著你?!?
“……”
“你終于來了?!?
申屠泰對著她拱手行了個禮,道:“還望二公子和少夫人不要怪罪我擅自行動。”
商如意聞,朝宇文曄看了一眼。
不知為何,她原以為宇文曄也應(yīng)該心有靈犀的看向她才對,可這個時候,宇文曄卻只淡淡的垂著眼,神情有些古怪。
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其實(shí),從剛剛在戰(zhàn)場上看到申屠泰出現(xiàn)的一瞬間,商如意就明白了;而她也知道,宇文曄應(yīng)該比她更早明白,所以才會在這一戰(zhàn),這么倚重善童兒和聶沖,因?yàn)樵谶@個時候,會去燒薛獻(xiàn)的糧草的人,非申屠泰莫屬。
這也就是圖舍兒說的——幫忙,又幫倒忙。
因?yàn)橹吧驘o崢就說過,申屠泰不愿意自降身價直接來投靠宇文家,是因?yàn)橐粺o戰(zhàn)功,二無依仗,與降將無異;所以,他只讓聶沖等一部分人來跟隨宇文曄,而自己仍舊流亡在外,就是要創(chuàng)造自己的價值。
在這樣的亂世,能創(chuàng)造價值的最大的機(jī)會,就是戰(zhàn)爭!
所以,他趁著這一次薛獻(xiàn)與扶風(fēng)的僵持之機(jī),在宇文曄之前動手燒了薛獻(xiàn)的糧草——也只有他率領(lǐng)的人馬,能有這樣的行動力——逼著薛獻(xiàn)跟扶風(fēng)做最后的決一死戰(zhàn),也在這一戰(zhàn)上,他與宇文曄合力斬殺薛獻(xiàn),徹底的投靠宇文家!
現(xiàn)在,他對宇文家,哪怕不是不可或缺,至少也是有功之臣了!
商如意笑道:“自己人,有什么好怪罪的?”
說完,看向宇文曄:“鳳臣,你說呢?”
可是,當(dāng)她一轉(zhuǎn)頭看向宇文曄,臉色立刻就變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