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到長街上,就見知州府門口烏泱泱一大群人。
孫周派來的士兵快馬疾馳,稟報小將軍等人斬獲八名鐵騎的好消息,彭連英就率領廳中將士迎了出來。
只是葉蘭舟進城晚了些,孫周派來的士兵先走一步,并不知道顧長淮受了傷。
遠遠的,大伙兒只覺得有些不對勁。
三個人去,卻只回來兩匹馬,眾人的心都懸起來了。
待馬匹走到近前,才看見葉蘭舟的馬上坐著兩個人,顧長淮與她面對面,呈擁抱姿態(tài)。
即便軍中都是一群糙漢子,不拘小節(jié),但仍被這一幕刺到了眼睛。
“嘖嘖,男女有別,光天化日之下?lián)ПП?,成何體統(tǒng)!”
“聽說軍醫(yī)是寡居之人,她怎可如此行事?”
“女子改嫁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軍醫(yī)如此行事,屬實太過放浪。”
遠哥兒催馬快走幾步,剛好聽見大伙兒的非議,一張白生生的臉瞬間氣得通紅。
“你們胡說八道什么?顧將軍為了救我,背后中了一刀,已經(jīng)昏迷不醒。
我斷了一只手,無法將顧將軍帶回來。
師祖都是為了我,才豁出去名節(jié)不顧,將顧將軍帶回來?!?
遠哥兒雖然年紀還小,但他自幼便熟讀詩書,恪守禮教。
葉蘭舟在情急之下,便宜行事,但外人可不會這么看。
遠哥兒為了維護葉蘭舟的名聲,就對外宣稱顧長淮是為了救他才身受重傷,免得外人胡亂猜測,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彭連英一聽,劍眉倒豎,虎目圓睜,怒而呵斥。
“軍醫(yī)以弱女子之身毅然從軍,為救我軍將士性命,殫精竭慮,無私無我,幾度舍命硬闖北燕大營。
今日顧將軍與軍醫(yī)以身做餌,誘殺北燕十八鐵騎,立下不世之功,爾等豈能以如此齷齪心思猜度非議?”
大伙兒一聽,紛紛閉嘴,不敢多說。
“日后若是再被本帥聽到誰敢胡亂語,必定軍法處置,決不姑息!”
“是!”
葉蘭舟的馬走到近前,彭連英連忙親自迎上來攙扶。
他身上有傷,年紀又大,兩名副將便主動上前扶顧長淮下馬,小心翼翼地將他撐住。
葉蘭舟下了馬,臉色凝重地道:“快送顧將軍回房,他受了內(nèi)傷,急需救治?!?
兩名副將抬著顧長淮,小心翼翼地將他送回西跨院的房間,俯趴著放在床上。bgee.
“都出去吧,遠哥兒留下即可。”
葉蘭舟不是沒聽見議論聲,因此留下遠哥兒,以免跟顧長淮獨處,會惹來更多閑閑語。
彭連英擺擺手,大伙兒都退出房間,去往正廳議事。
遠哥兒正要關門,黎沐過來了。
休息了半天,他的眼睛好多了。
只是那股子氣,不停地發(fā)酵,快把胸腔漲破了。
越想越窩火,越想越不值。
他這千里風霜萬分勞苦的,到底是為了什么?
聽說葉蘭舟大勝而歸,黎沐原本想去瞧瞧,然而想到她此刻必然在接受將士們的贊譽,又不想去見證她的榮耀時刻。
春風告訴他,說顧將軍重傷,彭元帥帶領大家朝西跨院過來,黎沐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到底沒忍住,過來查看情況。
進屋一看,顧長淮趴在床上,兩眼緊閉,已然陷入昏迷。
葉蘭舟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正在給顧長淮把脈。
看到葉蘭舟沒事,黎沐松了一口氣,問道:“他怎么樣?”
葉蘭舟擰著眉頭,搖了搖頭:“傷得很重。”
說完,整個人一哆嗦,緊接著打了兩個噴嚏。
黎沐又是惱她冷漠無情,又是心疼她吃了苦頭,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你快去換身衣裳吧,否則著了風寒,以后再有將士受傷可如何是好?”
葉蘭舟看了眼顧長淮,他的衣裳鞋襪也濕了。
重傷在身,不趕緊換衣裳,凍壞了豈不是雪上加霜?
葉蘭舟便動手脫顧長淮的衣服,想先給他換。
黎沐察覺到她的意圖,黑著臉道:“本王命人為他更衣,你且去吧。”
葉蘭舟也凍得不輕,渾身打哆嗦,手都麻木了。
“好吧,那有勞王爺了,我去去就來。”葉蘭舟招了招手,對遠哥兒說,“你也快去更衣歇息,叫小廚房熬姜湯來去去寒氣?!?
葉蘭舟回到空間,用熱水對著冰冷的身子沖了兩分鐘,覺得暖和了,便擦干水,換上干凈的衣服,一身清爽地出來,回到顧長淮屋里。
黎沐正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目不轉睛地望著顧長淮。
他心里千頭萬緒,滋味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