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媽媽吃過的鹽比祁盛天說過的話都要多。
她一臉不買賬,挺直著脊背,昂首道,“二老爺,你這是什么話?”
“方才老身鼻子癢,這才捂了捂鼻子。哪有對江姨娘不敬的意思?”
“不過老身是下人,二老爺是我家少爺和夫人的親二叔,在我們大房也算是主子?!?
趙媽媽一口一個老身,陰陽著祁盛天。
就差要把擺譜別在大房院子里的話說出口。
皮笑肉不笑,“二老爺既然是主子,那主子讓人道歉,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管錯沒錯都得道歉?!?
重重道,“江姨娘,可是對不住了!”
江靈蕓戲班子出身,若非祁家二房的新夫人太過彪悍和丑陋無鹽,祁盛天是不情愿才娶的。
她還沒什么機會進二房。
沒見過什么世面,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嘴趙媽媽。
氣壞了!
明明是趙媽媽先對她不敬,這會兒竟然顯得她不講道理!
祁盛天哎呀出聲,既挑不出趙媽媽話里的毛病,又心疼自家妾室垂淚的樣子。
“好了好了,別氣壞身子?!?
“你不是看中首飾鋪里那套頭面了嗎?”
祁盛天哄著江靈蕓,“等回府后,我讓人給你送來還不行?”
“到時候你就帶著頭面給我唱曲兒。”
江靈蕓止了淚意,嬌俏可人的臉頰哭紅了。
睫毛上沾著小淚珠,“真的?老爺可不準唬我……”
此刻,空間里的云皎月和院子里的祁向磊,不約而同露出鄙視的神情。
自祁盛天年輕到現(xiàn)在,這么多年下來,竟然喜好的女子都是同一種。
大齊戲班子出來的女子,和煙花柳巷的女子。
也沒什么太大區(qū)別。
云皎月開始生出要去見一見自己新二嬸娘的想法。
她聽宋夫人說,她現(xiàn)在那嬸娘頗有手段。
要是有手段,怎么這么由祁盛天納妾,連頭面都賞的那么爽快。
“二哥,你先別談頭面,你先來看看物件?!?
“你是品鑒好物的好手,要是由你判斷物件的真假,再合適不過?!?
祁向磊將自己之前看不準的物件遞過去。
“這掐絲琺瑯纏枝蓮紋沖耳三足爐,你看看,這是不是幾百年前的古物?!?
祁盛天湊近去看,看見三足爐是仿古鼎式,爐口沿下一周草綠色釉地上,還有纏枝的白色小花。
“這三足爐釉色豐富,細數(shù)有七種顏色,綠釉恰似翡翠,藍釉又如寶石?!?
品鑒,“這爐是珍品!”
祁向磊松了口氣,“照這么說,這是真品?那看來沒有人中途用假貨掉包”
祁盛天意味深長看了眼自家弟弟。
多年來,他們還真沒有這么平和地相處時光。
搖搖頭,“是真品,也是珍品。只是,不是你口中所說的幾百年前的古物?!?
“它只是前幾十年前的物件罷了,你看它的三足及器里,成色太新?!?
祁盛天湊到祁向磊身邊,指點道,“這明擺著是仿古物后配的,不至于是幾百年前的東西?!?
“我想,應該是皎月新淘來的寶貝。放在那么多古物堆里,三弟你想當然地以為它是個古物了?!?
祁向磊被自家兄長突如其來的親近,驚得僵在原地。
以前張美娘在的時候,這二哥是半點不敢和他多說話。
沒承想,有了續(xù)弦,待他卻比從前親昵。
江靈蕓左晃右晃,看到有家仆新遞給祁向磊一個錦盒。
打開后,竟然是一朵銀鍍金的嵌珠寶鈿花!
鈿花雕著如意頭形的靈芝樣式,鏨刻加累絲的六朵靈芝內,嵌有很多寶石!
數(shù)不清的細小紅寶石、藍寶石,中心還嵌有一顆珍珠!
江靈蕓挪不開眼,忍不住先祁向磊一步,將珠寶鈿花拿在手里!
摸著上頭曲折四蔓的紋樣,滿意極了!
連線條凹陷處都有點翠裝飾!
一看就是精品!很值銀錢!
猛地戴到自己的發(fā)髻上,“老爺你看,它好不好看?”
“我覺得這鈿花留在大房可惜了,侄媳婦兒不是會在京都常住嗎?不如鈿花就由我先戴!”
趙媽媽氣得胸腔上下起伏。
平時大房守備森嚴,再加上主子們不在家,不會有不相干的人進來。
這回一個分家后的二房姨娘都敢肖想大房主子的首飾!
氣息險些沒上來,剛要說話!
江靈蕓恬不知恥道,“我看要是侄媳婦兒知道我拿了這首飾,也不會生氣?!?
“她那么通情達理,都是做官婦的人!”
將云皎月捧到天上去,“我好歹也是侄媳婦兒親二叔的妾室,她身為晚輩要是知道我喜歡,肯定會把首飾主動送給我!”
說完得意洋洋問趙媽媽,“趙媽媽,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