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鋒一轉(zhuǎn),“可起碼姜王被禁足了,西寧侯又閑職在家?!?
“姜王被禁足,寧顧行身為拱衛(wèi)司指揮使,無詔不得出京。這對祁長瑾搜集姜王府罪證,是大好事?!?
“西寧侯閑職在家,他無法號召手底下的人替宋元清說話保命,對安遠(yuǎn)公主被毆打墜胎討公道來說,也是好事。”
“我認(rèn)為,舉辦燈節(jié)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利大于弊。”
云皎月神情有剎那間的恍惚。
是啊,除去燈節(jié)被侮辱的女子,除去被賣到青樓里的女子。
燈節(jié)過后的現(xiàn)狀,對于她們來說皆大歡喜。
咬著下唇?jīng)]再說話,她努力克制自己洶涌翻滾的心情。
在進(jìn)京都之前,她的一念之差,不會到影響很多人。
而這次成衣鋪減料衣裳,引起的一系列后果,她始料未及。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想服妖而起。
無形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追問道,“西寧侯是怎么閑職在家的?”
陸乾嗓音微微啞,“外界都在傳,西寧侯府是為了讓百姓繼續(xù)議論宋駙馬會被處死,這才極力勸我舉辦燈節(jié)分散民眾注意力?!?
云皎月睫毛輕顫,很快明白了。
陸乾平靜無瀾繼續(xù)道,“我順?biāo)浦巯虮菹卤砻髦倚?,一口咬定是西寧侯勸我辦的燈節(jié)?!?
“這種論,陛下不信。”
“不過他很高興,只斥責(zé)了我?guī)拙洹_B西寧侯辯駁的話都沒聽完,就收了他的實權(quán),讓他在侯府反省。”
云皎月扯了扯嘴角。
崇明帝能不高興和買賬嗎?
燈節(jié)一事,收拾了心腹大患,連帶著處死宋元清一事,都從劣勢轉(zhuǎn)變?yōu)閮?yōu)勢。
西寧侯閑職在家,等宋琰能站起來,受到陛下重用的就是他。
陸乾似乎看出云皎月的心理壓力,輕聲道:
“你無需將女子失去清白的罪責(zé),攬在自己身上。”
“我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她們明知環(huán)境如此,明知有無賴小人的存在,也不肯稍稍委屈自己的衣著打扮?!?
“愛美之心無錯,可她們實在是沒有能力保護(hù)自己,只能被迫承擔(dān)被人非禮的風(fēng)險。”
開解道,“這世上,人心叵測,不如意的事情太多。要是沒有防范心,就是自己的問題了?!?
陸乾自幼就是侯府子嗣,他至尊至貴。
看到的,接觸到的,都是不亞于戰(zhàn)場廝殺的斗爭。
也不管云皎月聽不聽得進(jìn)去。
習(xí)慣性以上位者的視角道,“另外,女子失足淪落進(jìn)青樓,這事情,非尋常人可以掌控。”
“不過陛下倒是挺樂見其成青樓稅收。你要是真氣惱,不妨努力些。”
“等你能夠站得高些,再高些……”
面容堅毅,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憶。
沉聲,“高到無人敢輕視,高到連陛下都不能左右?!?
“這樣你看不慣的事情,都能以一己之力護(hù)下?!?
云皎月擰著眉頭,奇怪盯著對方。
她不是自命不凡的人,沒想蜉蝣撼大樹。
她既沒有主角光環(huán),又沒有足夠的本領(lǐng)對抗這個根本難以撼動封建王朝。
如果有一天她想拼了命地反抗,放棄偏安一隅度過余生的想法。
那一定是她瘋了。
“聽你這口吻,是想有朝一日壯大武定侯府勢力,壯大到連陛下都難以左右的地步?”
“武定侯,我看整個京都除了姜王府,你的狼子野心也不小?!?
話音剛落,云皎月的心情已經(jīng)平復(fù)不少。
她深深舒了口氣。
除去面對帝師府還有祁長瑾以及三房的人以外,她在京都這陣子,過得還沒在沙橘村快活。
額頭上是在日光下站了許久,沁出來的細(xì)小汗珠。
直起背部,望著陸乾認(rèn)真道,“我沒有與虎謀皮的習(xí)慣,我也不愛爭權(quán)奪勢。”
“我來京都,一開始只是為了給我義姐看病?!?
“所以……這次武定侯府去袁州的船,我就不上了?!?
“多謝你愿意搭我一程?!?
陸乾松開攥著對方袖子的手,明白對方依舊在為燈節(jié)的事情而生氣。
頓了頓,“那你不去袁州了嗎?”
云皎月擺擺手,沒回答陸乾的話。
她去不去袁州,都沒必要和其他人透露。
總歸,她自己會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