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之淡淡一笑。
酒這種東西,遇見能品的人,才算不枉釀酒人費(fèi)心費(fèi)力釀造。
不拘小節(jié)道,“我也覺得是好酒。不過可惜也只是剩下這兩壇,你們便且飲切珍惜?!?
圍在篝火處的這些人,沒幾個人能知道這酒的珍惜之處。
但祁家人和李大儒,卻知道這酒的罕見之處。
早些年,蘭生酒是宮廷御酒。
后來皇室貴人喜好發(fā)生變化,富貴權(quán)勢之家,只要花大價錢,也能飲得。
李大儒愈發(fā)覺得沙橘村藏龍臥虎。
祁長瑾和祁向磊則是心照不宣,沒有去問李敬之這酒的來歷。
畢竟大家都淪落到大荒縣這種地方,從前的尊榮即使再罕見,如今也不堪再提。
柳韻秀拉了拉云皎月的衣袖,遞了個眼色,像是有話要說。
云皎月在破布上擦了擦沾滿油膩的手,跟著柳韻秀到一旁,“三嬸娘,怎么了?”
“皎月,三嬸娘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能否幫忙?”
柳韻秀羞赧著,說出自己的意思,“除去昭昭以外,文朗就是我的命根子?!?
“原本沙橘村有瑾哥兒在,能教導(dǎo)他讀書寫字。我也放心?!?
“但如今瑾哥兒還要每日在衙門做事,早晚趕路,精力本就頗費(fèi)。我要是再讓他夜間時常提點(diǎn)文朗,我身為嬸娘,也著實(shí)開不出這個口?!?
“不如,你讓瑾哥兒問一問李大儒,可否讓他收下文朗,偷摸著帶他回青州念書?”
云皎月認(rèn)真思考著,青州之中,無人教學(xué)能比李大儒還要厲害。
要是祁家沒被抄家,按照祁文朗的年紀(jì),勢必也會被祁長瑾托到李大儒座下念書。
現(xiàn)下這位大儒年歲正好,尚且有精力教導(dǎo)祁文朗。
有祁長瑾這層心愛弟子的關(guān)系在,的確不能放過這個引薦的好機(jī)會。
只是……她們還有人犯這個罪名在身。
把祁文朗送到李大儒座下,再帶回京都,這是否太過冒險(xiǎn)?
云皎月有著自己的顧慮,想不太明白柳韻秀為什么會提出這樣為難人的要求。
只見柳韻秀環(huán)顧四周,在喧鬧聲中貼近云皎月的耳畔。
“皎月,我接下來這話是大不敬。你可千萬不要往外說?!?
壓低聲音,“當(dāng)今圣上如今年歲已經(jīng)七十八,民間傳聞,身子骨早已不太健朗?!碧旎[小說網(wǎng)
“大齊國每逢新帝登基,定會大赦。像我們這些流放的人犯,要想再回青州是不能了,最多也就只能減些賦稅?!?
“可真到了那時,文朗即使身為罪犯之子,也有參加科舉的機(jī)會?!?
云皎月眼底帶有一縷詫異,剎那間恍然大悟。
要是祁文朗繼續(xù)留在沙橘村。
日后不管是祁長瑾洗清冤屈,還是過幾年新帝登基,必會耽誤祁文朗的功課。
三房這一家子的人,就指著祁文朗能光耀門楣。
想來,但凡李大儒今日沒來沙橘村,柳韻秀也不會動這個冒險(xiǎn)的心思。
考慮到柳韻秀為人父母的艱辛。
云皎月勉強(qiáng)答應(yīng)下來,“三嬸娘放心,我定會開口和長瑾提這件事?!?
“不過,提歸提,但李大儒要是不答應(yīng)……”
柳韻秀頷首示意,也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過分。
連忙道,“我明白的,要是不答應(yīng),也便罷了。”
要是李大儒不答應(yīng),也是為了不沾惹禍?zhǔn)碌那槔碇e。
不過她為人母親,還是想搏一搏,不愿意放過這種改變孩子命運(yùn)的機(jī)會。
局促下,雙手都不知放在何處。
有些羞愧。
云皎月察覺出對方細(xì)微的情緒變化,握住柳韻秀的手。
“三嬸娘你也不必為文朗的前程過于憂慮。”
“所謂盡人事,知天命。要是李大儒不答應(yīng)……”
為了讓柳韻秀安心,“我便在采石后,在沙橘村開個學(xué)堂,定會請澤州名師來教導(dǎo)文朗。”
“雖然澤州名師定是不比李大儒的才華,但也不會浪費(fèi)了文朗堂弟的天資?!?
采石需要大量人力,等吸引村子里外的人,全來幫忙采石。
到時候也可以讓附近年幼的孩子,全來讀書。
這樣村民們采石,定會更加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