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么說,可是我們都清楚,以囡囡的年紀而,在小小的身體里嵌入一個心臟起搏器又哪里是一件簡單的事,我只要想到那個乖巧懂事的小奶包此時此刻一個人孤單地躺在手術(shù)臺上,眼淚便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心臟一遍又一遍地被凌遲,直到時鐘指向晚上十一點時,搶救室的門再次打開,神色疲倦的郝主任一臉欣慰地看著我們道:“手術(shù)很成功?!?
我跟姑姑對望了一眼后抱頭痛哭。
但郝主任也交代過了,雖說手術(shù)很成功,但后期的保養(yǎng)也很重要,今晚囡囡會在監(jiān)護室度過,一會家屬可以選一名代表進去探望。
“洛洛去吧,”姑姑再三哽咽,“你知道的,囡囡最喜歡你。”
這一次我沒有推辭。
然而當我獨自一人出現(xiàn)在監(jiān)護室看著病床上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兒戴著氧氣罩身上插著細管時,頓時心如刀絞。
我突然覺得我錯了,大錯特錯,但又希望老天爺啊,能把所有的苦難放在我身上,而不是折磨這個小小的身軀。
情緒失控前,護士扶著我出了監(jiān)護室,姑姑和姑父見狀馬上圍過來,關(guān)切道:“怎么樣,囡囡還好嗎?”
我點點頭:“她很堅強,所以你們兩,也要好好保重身體。”
方才我從護士口中得知兩位長輩從下午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
“我去買些吃的,你們不想囡囡醒來之后看到我們無精打采的樣子吧?”
姑姑點點頭:“對,小丫頭機靈著呢,可不能讓她知道我們幾個還不如她?!?
下樓時,我后知后覺地翻出手機,掃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有十幾條未接電話。
吳凌的,元天野的,還有曾智的。
元天野打得最多,基本上每隔四十分鐘就會來一通電話,最近一次就在五分鐘前。
這小子比我想象中更敏感,我猜他肯定擔(dān)心壞了,第一時間給他回電。
電話只響了一聲便接通了,下一刻,元天野焦急的聲音便從聽筒里傳了出來:“姐姐,你怎么樣?”
“我沒事,”話剛說出口,我才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啞,“別擔(dān)心。”
“嗓子怎么了?”元天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哭了?”
我邊走邊回應(yīng)道:“可能是醫(yī)院空氣流通不太好?!?
“眼睛都腫成核桃了,也跟空氣流通有關(guān)系?”
我驀地駐足,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樓大廳處的元天野。
彼時已是深夜,醫(yī)院里本就沒有多少人,再加上這小子人高馬大的又是一身正裝,很難不讓人察覺。
但這種時候他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醫(yī)院?
猝不及防間,元天野已經(jīng)走到了我的身側(cè),他不疾不徐地脫掉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么做,但這一秒,我確實被這個大男孩的舉動給暖到了。
“出什么事了?”元天野微微欠身,盯著我的眸子問,“被嚇著了?”
我搖搖頭,哽咽道:“還好,結(jié)果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