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逐漸清晰,眼看女人的五官面龐就要呈現(xiàn)在眼前,驟然間一聲怒喝,在張小卒耳邊炸響,把他從夢境中驚醒。
“張小卒,給本王滾出來!”
張小卒睜開眼,怔了一會兒。
睡得太沉,夢境陷得太深,讓他恍惚間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
“張小卒,滾出來!”
又是一聲怒喝傳來,張小卒猛然驚醒,晃了晃腦袋,起身下床。
院子里,是蘇洄四人找了過來。
蘇錦寒著臉,擋在蘇洄四人面前,不準(zhǔn)他們往西廂房靠近,并不留一點情面地喝斥道:“蘇洄,我再次警告你,云竹小院不歡迎你,還有你們?nèi)?,請你們立刻馬上離開!”
蘇洄臉色吃癟,尷尬非常。
他完全沒料到當(dāng)他說明來意后,蘇錦竟然會袒護(hù)張小卒,并且反應(yīng)如此激烈。
瞧著蘇錦勃然大怒的模樣,他絲毫不懷疑,只要他再喊一聲“張小卒滾出來”,蘇錦會直接對他動手。
蘇洄不得不向南鳳天投去求助的眼神,乞望這位掌院大人幫他勸解蘇錦幾句。
卻見南鳳天正悄摸地挪步與他拉開距離,然后笑瞇瞇地捋著他的長須,擺出一副看戲的姿態(tài)。
上行下效,展傲天也退到了一旁,一副我和他們兩個不是一伙的表情。
找不到幫腔,蘇洄只得苦著臉向蘇錦繼續(xù)解釋:“四妹,不是本王想抓他,而是本王不得不抓他,若不抓他回去——”
“與我何干?”蘇錦聽都不聽,直接打斷蘇洄。
蘇洄怒氣橫生,喝道:“九妹和十五弟已經(jīng)餓暈,性命危在旦夕,也和你無關(guān)嗎?!”
蘇錦一字不讓,神色凄厲道:“當(dāng)年我在這云竹小院餓得吃土果腹的時候,他們誰來關(guān)心過我?”
“——”蘇洄呼吸猛地一窒,心臟猶如被人扎了一刀,生疼。
他張口想要說點什么,卻又怕觸碰到蘇錦心里的痛處,最終只能默默哀嘆一聲。
沉默了一會,蘇洄才開口道:“不管如何,今天我必須把張小卒帶走?!?
聲音到最后,已然不是商量的口氣,而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但蘇錦并無一絲畏懼,冷然道:“沒問題,只要你殺了我,想帶誰走就帶誰走,否則你誰也帶不走。”
“何至于此?!”蘇洄臉色鐵青。
“啊——”張小卒打著哈欠自西廂房走了出來,說道:“先生勿要動怒,我隨他們?nèi)ケ闶?,且寬心,他們不會對我怎樣的。?
張小卒本以為是被他揍的教習(xí),糾集了幫手找他尋仇來了,但聽見蘇錦和蘇洄的激烈對話后才知道不是,原來是追兵到了。
“來的可真不是時候?!睆埿∽洳粷M地嘟囔了聲,怪其打斷了自己的夢境。
讓他抑不住驚訝的是,真真切切的夢境,此時醒來竟然眨眼間就模糊起來,連那女人的聲音是什么樣的都想不起來了。
這一覺雖然睡得很沉,可睡夢里他兩條腿都要跑斷了,故而一覺醒來反而覺得渾身疲憊,好想倒頭再補(bǔ)一覺。
出門時他抬手抹掉了眼角的一抹濕潤,也不知是睡覺時流出來的眼屎,還是滴落的淚水。
他打著哈欠,聲音慵懶,故作輕松,好不讓蘇錦為他擔(dān)心。
可蘇錦剛一聽見他的聲音,就猛然轉(zhuǎn)頭呵斥道:“閉嘴!誰讓你出來的?回屋里去!”
“——”張小卒冷不丁下了一跳,急忙停下腳步,尷尬地摸摸鼻尖,猶豫著要不要退回屋里去。
“站??!”蘇洄大喝一聲,沖張小卒憤怒質(zhì)問道:“大膽賊囚,快說你對四公主施了什么妖法,竟讓她對你百般袒護(hù)?”
他實在想不通,一直生人勿近的蘇錦,今日怎么會一反常態(tài),對張小卒這個外地來的陌生人如此袒護(hù)?
若是他知道都天祿不久前來過,然后被張小卒打跑了,他一下就明白了。
只怪他來的路上走得太急,南鳳天沒找著機(jī)會給他講這件事。
“我不是賊囚,更不會妖法?!睆埿∽浠氐?。
“放肆!”蘇洄怒不可遏,喝道:“你們一伙九人青天白日搶奪皇子公主的飯菜,還吃霸王餐,打砸酒樓,街上數(shù)十上百的百姓全都看見了,你還想抵賴不成?!”
“——”張小卒一時啞口無。
卻聽蘇錦臉不紅心不跳地幫他說道:“太子殿下定是認(rèn)錯人了,他是我的學(xué)生,今天一直呆在云竹小院沒出去過,我可以作證?!?
“嗯嗯嗯”張小卒連忙點頭如雞啄米,同時自蘇錦口中得知,眼前這位豐神俊朗的男人竟然是當(dāng)朝太子,不由地暗暗咋舌,心說:“看來事情鬧得挺大,竟讓太子親自拿人來了。”
“蘇錦!”蘇洄臉色鐵青,著實被蘇錦氣到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蘇錦竟會不顧自身身份,公然說謊替張小卒作偽證。
他連忙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的怒火,怕被蘇錦氣吐血,而后抬手指著張小卒,沖蘇錦氣笑道:“他一個將近二十歲的人,跑到你這咿呀學(xué)語的啟蒙課堂來學(xué)字?簡直一派胡!還有,他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難不成上課的時候跌倒摔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