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研讀手中的一部佛經,一邊道:“蘇奕這次敢堂堂正正地返回永恒天域,必是自忖擁有了對抗天帝的底蘊,才敢如此行事。”
說著,他輕聲感慨,“這的確是他的行事風格,一如他的劍道,藏鋒于匣時,鬼神不驚,亮劍出鞘時,則鋒芒畢露?!?
一側,面容蒼老的楚山客立在蓮池之畔,道,“厄天帝提議,由我率領洪荒天庭的力量,和他們那些天帝一起,在黑水天都布局,一舉拿下蘇奕?!?
說到這,楚山客目光看向三世佛,“道友覺得此計可行否?”
三世佛緩緩收起手中佛經,微微搖頭道,“為何要選黑水天都?無非是要拿太吾教進行威脅,迫使蘇奕不得不應戰(zhàn)?!?
“這樣的謀劃,看似單刀直入,簡單有效,實則已落了下乘?!?
楚山客不解:“落了下乘?此話怎講?”
三世佛心中暗嘆,憑生對牛彈琴之感。
在這世上,恐怕也只有蘇奕一人能聞弦歌知雅意,無須提醒,就能明白他的所思所想。
這才是真正的知己。
可惜,最了解你的,也往往是你的敵人,還是必須分出個你死我活那種的死敵。
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三世佛道:“蘇奕一生行事,從不懼任何威脅,這是其一。”
“他既然敢堂堂正正出現(xiàn)在黑水天都,和枯玄天帝一起離開,就不怕太吾教被威脅。這是其二。”
三世佛緩緩抬眼,看向楚山客,“如今的蘇奕,早和以往不同,你們敢拿太吾教進行威脅,蘇奕為何不敢拿那些天帝各自所在的道統(tǒng)進行威脅?這是其三?!?
頓了頓,三世佛繼續(xù)道:“只憑這三點,就足以證明,在你們心中,雖然已經視蘇奕為頭號大敵,可對蘇奕的了解還遠遠不夠!”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你們謀劃這樣一出下策,怕是非但拿不下蘇奕,反倒會惹禍上身,著實……不智!”
一番話,讓楚山客眉頭緊鎖,不服道,“洪荒天庭這邊,加上我在內,有四位天帝可一起出動,再加上厄天帝他們,還奈何不了蘇奕?”
三世佛沉默了。
若擁有絕對的力量,就能滅殺蘇奕,他何至于和蘇奕的前世今生斗了這么多年?
可很顯然,楚山客也好,厄天帝他們也罷,在對待蘇奕這件事上,看似無比重視,實則了解的太少太少!
而還不等三世佛開口,忽地有人匆匆前來。
“佛祖,礪心劍齋祖師派人前來,送上了一份請?zhí)Q是專門為您準備的?!?
三世佛一怔,拿過請?zhí)豢?,眉頭頓時皺起。
神色也一陣明滅不定。
這一幕,讓楚山客很是驚訝,忍不住道:“這請?zhí)皇浅鲎蕴K奕的手筆?”
三世佛目光盯著請?zhí)系淖舟E。
不得不說,這些字寫得真漂亮,一筆一劃,勢若飆舉電至,飛灑如流光,力透紙背,帶給人撲面而來的凜凜之意。
不過,相比這些,請?zhí)械膬热輨t更讓三世佛吃驚,甚至是難以置信。
許久,他喃喃自語道:“蘇奕這家伙……是要和我們這些老家伙徹底做個了斷啊……”
說話時,他將請?zhí)f給楚山客。
楚山客看完,也不禁愣在那,錯愕道,“這家伙莫非瘋了?否則,怎會喪心病狂到這等地步?”
請?zhí)兴K奕將在半個月后,于逍遙洲境內的“風雪山”重建礪心劍齋。
同樣在當天,礪心劍齋陸野、洛顏二人,將一起證道成帝。
這份請?zhí)褪茄埲婪鹎巴^禮的!
這一切,帶給楚山客極大的荒誕感,感覺那般不真實。
一個被諸多天帝列為必殺對象的角色,而今才剛返回永恒天域,就大張旗鼓要重建宗門,還邀請其死敵前往觀禮,這何其瘋狂?
簡直都無法形容其愚蠢!
可楚山客注意到,三世佛的神色卻破天荒地變得凝重許多。
楚山客忍不住道:“道友,你該不會認為,蘇奕這么做很明智吧?”
三世佛嘆了一聲,搖頭道:“明智談不上,氣魄倒是真的天下無雙,無出其右?!?
說著,他緩緩收起請?zhí)M袖口。
而后長身而起,面對那一座長滿蓮花的蓮池,輕語道:“這一次,他是要兵行險著,落子分生死!”
旋即,三世佛眉頭微皺,搖頭道,“不對,他這是要直接把桌子掀了,再不給我們所有人博弈斡旋的機會!”
楚山客驚疑,“有這么嚴重?”
三世佛嘆道:“我且問你,面對這樣的邀請,你能拒絕嗎?”
楚山客頓時琢磨出味道,“很難!別說拒絕,我巴不得第一時間殺過去,毀掉那兩個證道成帝之人的機會!”
三世佛頷首,“不錯,這就是最關鍵的地方,一旦讓蘇奕身邊多出兩個天帝門徒,以后這天下,誰還能是他礪心劍齋的對手?”
“誰……又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故而,作為他的敵人,無論是誰,哪怕沒有收到請?zhí)脖貢巴?,阻止這一切!”
三世佛眸光閃動,聲音冷靜而低沉,“到那時,縱使如我們這些天帝,只憑一些大道分身,注定拿不下蘇奕,必須得動用本尊,窮盡一切手段才行?!?
“而這,正是蘇奕布局的狠辣之處,他這是要借此機會,和我們所有人徹底分出一個生死成敗!”
“哪怕你明知道他的用心,也不得不去!”
說罷,三世佛一聲感嘆,“好一個蘇奕!
好一個請君入甕的陽謀!
好一個舉世無雙的大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