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不由得一驚,忙問道:“這是為什么?”
**道:“電令里只是告訴我們,徐州方面三個兵團已經(jīng)南下,襲擊敵**部側背。徐州剿總的劉峙也已經(jīng)坐鎮(zhèn)到了蚌埠,如今副總司令杜聿明正帶著徐州的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而來!只要我們十二兵團努力配合,定然可以一舉克敵!”
張賢怔了怔,腦子不由得在飛轉起來,連忙站起身,來到也鋪在桌子上的地圖之前,卻是眉頭緊鎖著,仿佛是感覺到了陰森的地獄。
“怎么?阿賢,我們的援軍過來,難道不是好事嗎?”**看著張賢慘白的面孔,已然猜到了他心里的疑團,由不得地問著。
“是好事!”張賢悠悠地道:“但卻也是壞事呀!”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不僅是**,連王元靈也禁不住地問了起來。
張賢卻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才道:“看來,決戰(zhàn)的時刻已經(jīng)開始了!”
“張賢,你的話里有話!”**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張賢點了點頭,這才道:“以上面的想法,還是要以我們十二兵團作為一個核心,想打一個中心開花的反敗為勝的決戰(zhàn),哎!只是如今已經(jīng)不比當年,這個策略已經(jīng)不可能成功了!”
“為什么?”郭參謀長也經(jīng)不住問道。
張賢道:“當初我們國軍的力量要比共軍強大了許多,整編七十四師都沒有能夠堅持下來,何況到此時我們的力量已經(jīng)與共軍相去不遠,怎么可能守得住呢?其結果只怕還是與當初的整編七十四師一樣無二!”
聽到這話,在場的眾人一片得默然,此時的境遇,正是張賢所說得這樣。
看看眾人不再吭聲,張賢咳嗽了一下,強忍著胸口悶癢,又接著道:“杜聿明集團早就應該放棄徐州了,這個時候,他們說得好聽是要來救援我們十二兵團,說實際的話,其實也是為了沖破共軍對徐州的包圍!只是共軍也并非傻子,一定會在半路上層層截殺,如果杜將軍是一個明白人,定然會丟下我們徑直跑路,這樣他們也許還可以沖出敵人的重圍,獲得新生!”
“怎么可能?”**當先地判斷道:“便是杜聿明想要自己跑路,只怕老頭子也不會同意的,肯定要他們南下救出我們來!”
張賢點了點頭,道:“是呀,你說得不錯!杜將軍到時可能會比黃長官還要難過,他完全可以乘著共軍的注意力還在我們十二兵團的身上時開溜,只是老頭子的命令只怕他也不能違抗,如此一來,很可能的下場就是跟我們十二兵團一樣,被共軍圍點打援,成為下一個被圍的目標!”
張賢的分析條條是道,不容**等人不信。
“不會吧!”郭參謀長卻有些懷疑:“共軍有這么大的胃口嗎?而且就算他們有這么大的胃口,他們有這么大的能力嗎?”
張賢看了他一眼,悠悠地道:“如果在此以前,我也會和你一樣有這個疑問,只是如今我們經(jīng)歷了雙堆集的被圍,對于共軍來說,他們就沒有什么不可能做的事了!再說,此時整個戰(zhàn)場上,**與**已經(jīng)合兵一處,他們的兵力并不比我們少,可以肯定的是,黃伯韜的第七兵團已經(jīng)被他們吃掉了,從整個兵力上來說,他們還占著不小的優(yōu)勢!”
眾人都愣了愣,再一次默然無語起來。
黃伯韜兵團被殲,還不是從國防部或者徐州剿總方面透露出來的消息,而是從共軍的傳單與喊話里知道的,雖然張賢與所有的軍、師長們一樣,告訴底下的士兵這些只是敵人的宣傳,不要信以為真,但是,他們自己,早就承認了這個結果!
王元靈當先地開了口:“阿賢,剛才你說徐州方面過來,是件好事,可是聽你這么一說,全是壞事了,到底好在了哪里呀?”
張賢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話,卻是轉頭看向**,意味深長地道:“軍座,這對我們來說卻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但是可不可行,卻要看您的決定了!”
**怔了一下,望著張賢,根本不明白他的話意,于是問道:“張賢,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張賢這才道:“杜聿明帶著三個兵團開過來,定然會引起共軍的高度緊張,會把注意力轉移到那個方向!這幾天,我們雖然努力想要突破敵人的圍困,卻一直不能夠成功,但是我卻發(fā)現(xiàn)了敵人一處相對較弱的守備點,只要我們十八軍集中力量,一定可以沖突過去的!”
“哦?”**經(jīng)不住問道:“你說的是哪里?”的確,這幾天下來,他也在努力地尋找著共軍的破綻,按道理來說,這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共軍的便是再聰明,也會有一點漏洞。
張賢笑了一下,卻道:“這個方向,我也是今天才剛剛發(fā)現(xiàn)的,原來打算明天與你商量一下,現(xiàn)在還不便多說。在這里,我想問一問軍座,你是要想與十二兵團同進退?還是我們十八軍獨自逃生?”
**不解地望著他,問道:“阿賢,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張賢道:“意思很簡單,如果你要我們與十二兵團同進退的話,那么就只當我的話沒有說,因為如果想整個兵團都從那個缺口突圍,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而且共軍的反映也是很快的,他們的諜報人員太可怕了!只要我們一行動,他們必定知道我們的目的所在。如果你能夠選擇我們十八軍獨自逃生,拋開其他友軍,這個方案就十分可行!”
**愣愣地看著張賢,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回答。的確,對于他這個一軍之長來說,這種選擇是十分艱難的,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已經(jīng)想過了,撇開黃維十二兵團司令部與其他友軍,十八軍以現(xiàn)有的能力,還是可以單獨地殺出一條血路來,便是殺出去之后,又能如何呢?只怕到時,他這個軍長肯定會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終于,**還是搖了搖頭,在這一刻,他竟然表現(xiàn)出了與黃維同樣的懦弱:“這個嘛……,茲事體太大,如此一來,我們于道義上實在說不過去,便是從職責上,我也負責不起!我們還是服從命令吧!”
服從命令,也就是說要聽從黃維的指揮,聽從國防部的安排,在這里固守下去,其實就是坐以待斃!
張賢只覺得自己的胸口更是悶癢起來,再也忍之不住,猛地大聲地咳嗽著,恨不能將自己的肺整個地咳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