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并不是用什么隔音材料制作的,外面的動靜其實皇太極早就已經(jīng)聽見了,只不過其一剛才心情確實非常不好,所以他也懶得出聲詢問,其二,他聽見了鮑承先的聲音,有鮑承先在,自己更是不必急著問什么情況,對于鮑承先,皇太極的心情是復(fù)雜的,一方面鮑承先雖然是漢人,可是對自己忠心耿耿,并且作為一名明國的降將,能事事為自己考慮已經(jīng)是非常不容易了,不過也正因為他是一個漢人所以很多時候皇太極會不由自主的考慮他的動機,鮑承先是一把好用的刀,可是這把刀并不能讓大金的旗主貝勒們放心。大家嘴上不說,皇太極心里還不知道嗎?所以有時候沒辦法,必須要考慮到女真族的意見。哎,鮑承先這個人的使用問題真是兩難啊。
正想著,鮑承先已經(jīng)拉開帳門進來了,鮑承先在皇太極這里是特殊的,不僅可以自稱奴才,而且可以不經(jīng)過通報,直接進入大帳。除非是皇太極自己在門口設(shè)立了崗哨,否則即便是旗主貝勒也要通稟一聲才能進來。而鮑承先就不需要,也正是因為皇太極給他的許多特殊優(yōu)待,讓很多女真族人非常不滿,打天下還不是要靠女真的馬刀虎槍,這個漢人不過就是動動嘴皮子,而且比起范文程等人不一樣的是,鮑承先還是個明國參將,投降者這個身份不管是在哪一國都不太受待見。這也就是鮑承先尷尬的原因。
鮑承先領(lǐng)著正藍旗的報信人進入大帳,納頭便拜:“奴才鮑承先參見大汗?!鄙砗蠓值冒问矌煲彩强诜Q奴才,拜伏在地上。
皇太極擺擺手,帳中只有他一人,他示意鮑承先隨便一些。鮑承先站起來退到了一旁,跪在地上的分得拔什庫可不敢起來,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趴在地上,屁股撅的高高的?;侍珮O不耐煩道:“濟爾哈朗又有什么事情,你們不是在錦州待的好好的嗎?”
分得拔什庫哭喪著臉道:“大汗,大汗,錦州出現(xiàn)了大量的明軍,戰(zhàn)斗力非常強悍,已經(jīng)奪下松山堡,錦州,錦州也丟了,旗主貝勒們判斷,那支明軍就是,就是,明國的魔鬼軍團。估計超過一萬人。”
“??!”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聲傳來?;侍珮O頭上的青筋凸起,身上的血管就要炸裂。他的鼻翼張得很大,可是好像感覺自己根本呼吸不了空氣。身上仿佛有一團火要燃燒,可是釋放不出來,就是憋在心里,他張嘴想要說話,可是好像麻木了一般,什么也說不出來,他想不通,明軍的援兵不是都在寧遠城嗎,就算是那支新軍不是也在寧遠嗎,怎么就出現(xiàn)在自己后方了?而且這個報信人說什么,超過一萬人,這么說自己的后方還有一萬這樣的新軍,他們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這個叫劉毅的家伙不就是一個參將嗎,寧遠的加上錦州的已經(jīng)恐怕有一萬五千了,還有沒有,他一個參將為什么能有這么多兵馬,上次作戰(zhàn)他的兵不也損失了很多嗎?怎么這么快時間就補充完畢,而且比以前還要多許多倍。最不可思議的就是,即便錦州有一萬人,可是兩藍旗,兩紅旗,加上祖大壽的人馬,少說有五萬,五萬人守城都擋不住他們嗎?怎么會這樣,難道這一萬人的戰(zhàn)斗力跟以前他們遇到的新軍一樣,他們是怎么訓(xùn)練出來的,難道像是打制兵器一樣從工匠棚子里生產(chǎn)出來的嗎?想不通,皇太極怎么想也想不通。胸中氣血翻騰,讓人無比難受。
皇太極抬手指著鮑承先,鮑承先此時也已經(jīng)被這個消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身體都已經(jīng)僵硬。自己竟然猜錯了,不是祖大壽,而是更可怕的對手,明國的新軍竟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后方,不僅打下了松山堡,還拿下了錦州,那這支部隊的戰(zhàn)斗力比起面前的敵人只強不弱。而且鮑承先敏銳的意識到,這支明軍一定攜帶了重炮,否則怎么可能這么輕易拿下錦州,一旦錦州被拿下就意味著自己已經(jīng)成了甕中之鱉,寧遠城打不下,錦州的后路也沒了,如果再不撤退的話,恐怕連已經(jīng)奪取的大小凌河都要重新丟失,那不就等于這一次完全是一場空。這讓八旗,讓草原怎么能接受的了。
鮑承先的頭皮陣陣發(fā)麻,可是皇太極指著他,鮑承先又必須湊上前去,他機械的挪動著腳步,向皇太極的身邊走去,皇太極指著鮑承先的手忽然無力的垂下,下一刻,只聽見噗的一聲,皇太極口噴鮮血,仰面癱倒在獸皮包裹的座位上,鮑承先和分得拔什庫同時大呼:“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