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怎么樣,都他娘的回話!”連長趴在地上焦急地問道?!斑B長!一排有十幾人傷亡!”一排長用沙啞的嗓音回答道。“二排長呢?二排長!”連長大吼著問道。“連長,二排長,二排長他,陣亡了!”一名士兵帶著哭腔回答道?!澳阏f什么!”連長一拳狠狠的砸在地上?!斑@幫**養(yǎng)的流賊!尖刀班!老子親自帶隊,散兵線,跟老子上!”連長咆哮道。天雄軍的整體訓練水平是落后于青弋軍的,但是并不意味著盧象升就不重視訓練,或者說永遠將訓練水平保持在現(xiàn)有水平,他認為,一支軍隊要有更大的發(fā)展,那就必須要不停提高自己的訓練水平,在青弋軍的教官指導天雄軍訓練的時候,盧象升也積極爭取了一部分福利,也就是挑選一批天雄軍的尖兵,接受更加超前的訓練內(nèi)容,比如散兵線戰(zhàn)術(shù),這明明是青弋軍的最新戰(zhàn)術(shù),就算是在青弋軍當中,也只有教導師接受了整體的訓練,而盧象升要求每一個連隊當中必須要有一個尖兵班具備這樣的軍事素養(yǎng),這就意味著,十分之一的天雄軍士兵接受過散兵戰(zhàn)術(shù)的訓練。因為這個戰(zhàn)術(shù)實在是比較超前,在火銃性能沒有得到提升的情況下,散兵線戰(zhàn)術(shù)其實沒有太大作用,但是盧象升依然是要求一部分將士去訓練、去學習,他認為在以后的戰(zhàn)場上很可能會用到,比如今天,在攻打米脂的戰(zhàn)場上,天雄軍的散兵戰(zhàn)術(shù)第一次得到了實踐。
連長看了看后方,天雄軍的飛雷炮小隊因為四面八方的饑兵開始圍攻的緣故被分去了火力,盧象升下令原地結(jié)陣,飛雷炮小隊只能優(yōu)先掩護步兵大陣,對于這個小小的炮位,他們沒有多余的火力和兵力前來處理,那么就只能靠自己拔掉這顆釘子了。尖刀班的戰(zhàn)士很快匍匐著來到了連長的身邊,百戶連長問道:“怎么樣,震天雷都有吧?!睉?zhàn)士們點點頭,出發(fā)之前,每個士兵身上都掛了四顆太平府生產(chǎn)的震天雷,某種意義上說,震天雷的作用有時候比火銃的作用大很多?!拔?guī)Ъ獾栋嗌先?,剩下的人火力掩護!”因為二六式火銃依然是前裝式火銃,所以射擊的時候不能像二八式那樣進行臥姿射擊,為了隱蔽自己的身形,現(xiàn)在只能進行跪資射擊,士兵們紛紛立起上半身,對著前方的流賊火炮陣地開火,作為掩體的木頭和沙包上煙塵滾滾,不斷有銃彈打在上面,一時間木屑四射。
流賊此刻已經(jīng)裝填好了下一輪發(fā)射的彈藥,流賊炮隊隊長想要觀察一下前方敵軍的情況,卻被強大的火力壓制的抬不起頭來。隊長管不了許多,官兵陡然加強火力,肯定要往上沖,他立刻命令開火。不過這一次,尖刀班的士兵用的是散兵陣型,他們并沒有排著整齊的方陣往上沖,而是分散開來,每三個人一個小組。一個人在前面吸引火力,后面兩個人掩護加增援。這是劉毅傳授給青弋軍教導師的本領(lǐng),當然也是脫胎換骨自后世共和國軍隊的經(jīng)典三三制打法,只不過現(xiàn)在這一招被天雄軍的尖刀班給利用上了。散炮子飛射,可是因為士兵之間間隔的距離很大,散炮子并沒有取得預想的效果,尖刀班沒有受到任何損失。在陣地中的闖軍士兵依然能隱約聽見官兵們的交流聲、命令聲、喊殺聲?!八锏?,這幫狗官兵還不死心,這是要上來奪咱們的陣地啊。都給老子把火器準備好了,有沒有灰瓶,扔幾個灰瓶出去?!标犻L命令道。
灰瓶他們倒是有,這玩意本來就不是什么有制造難度的東西,只要用個陶瓷罐子裝上一些生石灰就行了,甚至為了起到更好的效果,在有條件的情況下,還會往里面填充一些辣椒面甚至是芥末粉之類的東西,反正只要能刺激人的眼睛和五官即可,并且還可以起到煙霧彈的作用,畢竟騰空而起的生石灰粉末會形成一道霧墻,讓別人看不清他們陣地上的情況。砰砰砰,幾個灰瓶被扔出了炮位,碎裂之后里面的生石灰粉塵四散,立刻在天雄軍的面前形成了一道粉墻,連長正帶著尖刀班的戰(zhàn)士往上沖,突如其來的粉墻一下子遮蔽了他們的視線,不僅如此,后面的士兵在射擊的時候也失去了準頭和方向。連長立刻道:“他娘的,他們倒是不笨,不過也太小瞧咱們了,每人一顆震天雷,準備,扔!”轟轟轟,尖刀班的戰(zhàn)士們掏出震天雷在連長的命令下朝著前方的粉墻丟去,這是最簡單的破除粉塵的辦法,直接用爆炸的沖擊波將粉塵給炸開,爆炸過后,前方的視線立刻明朗起來。流賊怎么也沒想到官兵竟然這么快就找到了破解的方法,隊長一時間心頭大急。他顧不上許多,立刻探出頭去觀看,連長看見對方陣地上有人探頭,抬手便是一銃。砰的一聲,只聽見一聲慘叫,隊長被連長發(fā)射出的銃彈擊中了肩膀,雖然銃彈只是擦過去,但是依然留下了可怕的傷口,隊長的肩膀血流如注。戰(zhàn)場之上來不及包扎,隊長喊道:“快裝藥,快裝藥,官兵上來了!”麾下士兵們手忙腳亂的裝藥,可是越是緊張越是慌亂,一個士兵抱著火藥桶想往膛內(nèi)填充火藥,慌亂之下咚的一聲,火藥桶掉在了地上。隊長捂著傷口正要開罵,忽然幾個黑漆漆的東西冒著煙掉在了他們的炮位當中。隊長下意識的反應(yīng)過來,這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剛要出聲,轟轟轟,驚天的火光之中,幾枚震天雷發(fā)生了爆炸,離得近的幾個士兵身上立刻出現(xiàn)了密密麻麻的血洞,青弋軍的震天雷可不是尋常官兵使用的震天雷可比,不僅體積小,所產(chǎn)生的的破片和里面添加的鋼珠能產(chǎn)生比舊式震天雷厲害數(shù)倍的破壞力。
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幾個正在裝填火藥的正兵軟綿綿地倒下了,剩下的士兵則被巨大的爆炸聲給震得七葷八素,一個個就像喝醉了酒一般東倒西歪的踉蹌著。隊長靠在火炮邊,張大了嘴巴,他的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聲音,只能看見一時未死的部下在地上翻滾,可是卻聽不見他的慘叫?;秀敝g,陣地的前方出現(xiàn)了幾個黑影,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官兵,隊長睜大了眼睛,但是卻怎么也看不清官兵的模樣,正在恍惚之間,只見官兵手中拿著的東西冒出了紅色的火焰,他意識到,這是官兵的火銃開火了,士兵們一個個倒下,身上還綻放著血花,官兵火銃實在是太兇猛,這些士兵毫無還手之力便被一個個打倒在地。后方指揮陣地上,錢明德端著千里鏡喊道:“好樣的!這個炮位被咱們的尖刀班拿下來了!”盧象升也是頻頻點頭,不錯,看來自己當時的堅持是對的,天雄軍的尖刀班在關(guān)鍵時刻還是發(fā)揮了不小的作用?!斑B長,這里還有個沒死的,身上有棉甲,應(yīng)該是個官。”幾個戰(zhàn)士翻身跳進了炮位,除了一地的死尸之外,還發(fā)現(xiàn)了靠在火炮上受傷的正兵隊長。一名士兵回頭大聲呼喚著連長,連長一躍跳進了炮位,看見這個隊長的肩頭血流如注,應(yīng)該是被火銃打傷了,他對士兵道:“簡單包扎,將他壓回去,這里面全是流賊的正兵,興許這個人知道些什么?!边B長明白,正兵就已經(jīng)算是流賊較為核心的力量了,雖然這個人是個低級軍官,可也許能從他的嘴里問出點情報來。
砰的一聲,那隊長剛要被兩個士兵扶起來,卻聽見一聲銃響,他難以置信的望著胸口,只見胸口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血洞,不遠處一桿手銃正冒著青煙。連長猛然回頭,一把揪住了一個士兵的衣領(lǐng),“一班長!你他娘的沒聽見老子剛才的命令嗎?活的,老子要活的,你為什么把他打死了!”望著地上死不瞑目的尸體,連長氣不打一處來,一下子揪住了開銃的士兵,竟然是尖刀班班長,平日里他執(zhí)行命令最是積極,怎么這會兒會出現(xiàn)違反命令的情況,班長盯著連長的眼睛哽咽道:“連長,跟這幫人還他娘的廢什么話,二排長都讓人打成兩截了!”“你!”連長的手一下子松了下來,想想二排長陣亡的慘烈情形,散炮子直接命中了二排長的身體,將他打成了兩段,二排長連一句遺都沒有留下就陣亡了。不僅僅是二排長,戰(zhàn)斗才剛開始不久,已經(jīng)有不少天雄軍將士犧牲在戰(zhàn)場上了,他能理解班長的心情。“行了,收拾一下,回到陣中,繼續(xù)作戰(zhàn),對了,把炮留下,咱們的火炮數(shù)量不夠,留給后面的炮兵,還能發(fā)揮不小的用處。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