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侯見侯夫人通身不住顫抖,攙住了她的一只手,柔聲問:“惜文,你到底是怎么了?”
“爹爹,不如我給母親探個(gè)脈?”明皎也朝侯夫人走近了一步,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對方。
她的這位繼母盧氏十幾年如一日的冷靜自持,其心計(jì)、其手段遠(yuǎn)比白卿兒高明得多。
前生今世,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侯夫人這般失態(tài)。
難道侯夫人認(rèn)識定南王妃?
“不!”侯夫人尖聲反對,“不用了!”
景川侯也是第一次看到盧氏這副樣子,幾乎懷疑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癔癥,勸道:“讓皎姐兒給你看看……瞧你這把年紀(jì),還諱疾忌醫(yī),別讓孩子們看了笑話?!?
“母親,您別激動(dòng),我只是給您探個(gè)脈而已?!泵黟ㄎ⑽⒌匦Γ匠隽擞沂?。
侯夫人下意識地想要拍開明皎的手,偏她雙手分別被景川侯與廖嬤嬤攙著,一時(shí)掙脫不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正前方的明皎朝她一點(diǎn)點(diǎn)地逼近……
一道陰影隨之朝她壓來。
背光下,少女的五官略有些模糊,那雙輪廓優(yōu)美的桃花眼亮得驚人,宛如那潛藏在陰影中嗜血的狼眼。
少女的身后,那雙覆著眼紗的青衣女子正從亭子里遙遙地望著她,面無表情。
對方似乎在對她說,你是逃不掉的!
心口一陣激烈的氣血翻涌,侯夫人突然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向后倒了下去……
“惜文!”
“夫人!”
耳邊聽到一道道焦急的呼喚聲,侯夫人覺得身子似在不斷地下墜,直墜入了無底深淵。
無邊的黑暗將她徹底吞噬……
……
當(dāng)侯夫人再睜開眼時(shí),發(fā)現(xiàn)上方是眼熟的雨過天青色的紗帳。
這是她在侯府正院的臥室。
侯夫人抬手揉了揉發(fā)脹的額角,腦子里昏昏沉沉,一時(shí)有些不確信方才無量觀發(fā)生的一切是否一場噩夢。
“夫人,您終于醒了!”
候在屋里的廖嬤嬤立刻注意到榻上的動(dòng)靜,快步走了過來,“可擔(dān)心死老奴了!”
廖嬤嬤又對著外面喊了聲:“快!快去告訴侯爺,夫人醒了?!?
“夫人,您覺得怎么樣?”
“廖嬤嬤,我問你……”侯夫人激動(dòng)地從榻上坐了起來,一把抓住廖嬤嬤滿是褶皺的右手,想問她今天他們有沒有去過無量觀……
但話才說了一半,那道通往外間的門簾就被人急切地從外面掀起。
“惜文!”
景川侯疾步走了進(jìn)來,目露擔(dān)憂之色。
而侯夫人卻在看到景川侯那一刻,更為用力地攥住廖嬤嬤的手,指甲掐進(jìn)了她的手背。
她的太陽穴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針,腦子陡然清醒了過來。
她確信了,那一切不是夢,都是真的。
見景川侯進(jìn)來,廖嬤嬤提醒地拍了拍侯夫人的手背,“老奴去看看您的湯藥熬得怎么樣了?”
侯夫人僵了一瞬,這才慢慢地放開了廖嬤嬤,用一種無比復(fù)雜的眼神看著朝她走來的景川侯,這目光中有探究,有驚疑,有恐懼,有不安……還有提防。
景川侯在榻邊坐下,先摸了摸她的額頭,釋然道:“好像沒發(fā)燒。”
“惜文,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