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兒等一眾侍女如同斷線的風箏般急速下墜,強烈的失重感讓她們魂飛魄散,只能發(fā)出凄厲的尖叫,眼看下一秒就要在這萬丈冰淵之中香消玉殞,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連三位宗師都因距離和突變而救援不及的生死關頭——
“嘖,真是麻煩!”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傳入每個人耳中。
是云染!
只見她不知何時已躍至半空,身形在墜落的碎冰間輕盈借力,雙手在胸前快速結出一個繁復的印訣!
沒有尋常修士施展法術時的靈光閃耀,只有一股陰冷、死寂、令人靈魂都為之戰(zhàn)栗的氣息,以她為中心彌漫開來!
剎那間,冰淵之下,那沉積了不知多少年、積累了無數(shù)墜亡者怨念的無邊黑暗中,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劇烈地翻涌起來!
“嗷——?。。 ?
凄厲刺耳的鬼哭狼嚎之聲憑空炸響,如同萬千怨魂在同一時刻發(fā)出咆哮!
濃郁如墨汁般的黑色怨氣如同火山噴發(fā)般沖天而起!更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是,那粘稠的怨氣之中,凝聚出無數(shù)張痛苦扭曲的半透明鬼臉,它們張著巨口,發(fā)出怨毒的嘶嚎!
這景象,比之前任何兇悍的妖獸都要恐怖駭人!如同打開了通往九幽地獄的大門!
然而,這些恐怖怨氣鬼影,目標卻并非襲擊在場的活人。它們如同得到了指令,如同擁有生命的黑色觸手,迅速穩(wěn)定地托住了每一個正在下墜的修士,包括那個剛剛還出不遜的云兒。
將她們穩(wěn)穩(wěn)地地往上送去!甚至還有幾股格外粗壯凝實的怨氣,纏繞住幾塊體積最大、墜落勢頭最猛的巨冰,改變了它們的軌跡,將它們甩離了人群墜落的區(qū)域!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不過短短兩三息時間。
當那些驚魂未定、大腦一片空白的侍女們被那冰冷的怨氣扔回相未塌陷的冰面上時,那些無數(shù)哀嚎的鬼臉和怨氣,又如同退潮般,縮回了深不見底的冰淵之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剛才那地獄般的景象只是眾人集體產生的幻覺。
冰面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如同被定身術法定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
北冥淵維持著一個施展救援法術的結印姿勢,僵硬地懸浮在半空,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白燼霜緊握著她的九節(jié)鞭,英氣的嘴巴微微張開,眼神里充滿了震驚。
墨宸那萬年不變的冰川臉上,瞳孔也幾不可查地劇烈收縮了一下,握著劍柄的手指微微收緊。
而那群剛剛從鬼門關被硬生生拉回來的侍女,尤其是首當其沖的云兒,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冰冷的冰面上,臉色煞白如紙,渾身控制不住地劇烈發(fā)抖,看向那個輕盈落地的天青色身影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仿佛在看一個從九幽最深處爬出來的惡鬼!
剛才……剛才那是什么?!那陰森恐怖的鬼氣!那令人神魂都在戰(zhàn)栗的滔天怨念!是這個一直被她們嘲諷鄙夷、認為是靠別人保護的廢物弄出來的?!
她……她不是水云天一個普通的雜役弟子嗎?!怎么會這種邪門詭譎、聞所未聞的術法?!
云染輕飄飄地落地,腳尖在冰面上點起細微的雪沫,她看著周圍一圈如同石雕般的人,尤其是那幾個嚇傻了的侍女,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哎呀,實在不好意思,情急之下,用了點師祖秘傳的……呃,姑且叫做‘馭鬼搬運術’吧?動靜大了點,可能嚇到各位了,不過好在人都沒事,沒缺胳膊少腿?!?
她故作后怕地拍了拍自己胸口,然后將目光落到那個癱坐在地、瑟瑟發(fā)抖的粉衣侍女身上。
“喂,那個誰,云兒是吧!沒摔著吧?救你一命,不用太感謝我,這樣吧,每個人意思意思,給我一千兩銀票就當辛苦費了。畢竟我這個人吧,沒別的缺點,就是心太軟,看不得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摔成肉餅,哪怕這人剛才還指著鼻子罵過我呢。見死不救,有違我的道心啊?!?
云兒:“……”她看著云染那笑瞇瞇、人畜無害的臉,腦海中回放著剛才那萬鬼咆哮、怨氣沖天的恐怖景象,強烈的反差讓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她哪里敢說個不字?。∈置δ_亂地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銀票,雙手顫抖著,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連頭都不敢抬。
其他僥幸生還的侍女們更是噤若寒蟬,面面相覷,臉上早已沒了之前的嫉妒與不滿,只剩下對云染神鬼手段的深深恐懼,一個個乖覺得像鵪鶉一樣,紛紛掏出銀票,老老實實地奉上這筆買命錢。
北冥淵終于回過神,緩緩落回地面,目光復雜地看向云染。一個他之前認定需要庇護的“小可憐”,竟然擁有如此詭異而強大的力量……
回想起自己之前大不慚地說要保護她的話,簡直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自己臉上,讓他臉頰發(fā)燙,無地自容,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鉆進去。
白燼霜倒是神經大條,她猛地一拍大腿,毫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來,指著云染,“好家伙!小丫頭,你可真行!藏得夠深的?。∵@手‘馭鬼搬運術’……嘖嘖,是阿染教你的?有創(chuàng)意!夠霸氣!簡單粗暴!我喜歡!太對我胃口了!”
墨宸沉默地走到云染身邊,并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