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娃子說了那么多,客人卻問了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心里雖說不高興,但臉上還是繃住賣貨的熱忱,“姑娘,小的是學(xué)徒,東家愿賞口飯吃就不錯了,哪里還有銀子?!?
那時班娃子已是斑爺,一次他吃醉酒,拉著手底下的小廝談起年少時的經(jīng)歷。說他在柳條巷的綢緞莊做過學(xué)徒,東家雖然做事勤勉,就是小氣得很,別人家做學(xué)徒一個月多少會給個半吊錢做平日里的花銷,他的東家只給飯吃,花銷是半文沒有,每每放休回家,還得倒貼錢。不僅如此,若是沒賣出布,還只能吃隔夜飯。冬日里還好,夏日里老遠(yuǎn)就能聞見酸餿味兒,若不是家里窮,兄弟姊妹又多,他又是家里老大,早就不忍這口氣拍屁股走人了。
“我有個鋪面,不止賣布,還賣頭面和手飾以及胭脂水粉,想請小哥你去做掌柜,頭兩個月先給你開十兩銀子,若是我滿意再給你翻一倍,你可愿意?”
斑娃子愣愣的盯著蘇瑜,他才十六歲呢,還是個學(xué)徒呢?剛才還被東家訓(xùn)做事不長眼,怎么才一會兒功夫就有人送上門找他去做掌柜?這是玩笑嗎?
“這位姑娘,您別是拿小的開涮吧,小的這個年紀(jì),能把學(xué)徒做好就不錯了,哪里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鹫乒瘛!卑咄拮有睦锲鋵嵲缇蜆烽_花,可這樣的餡餅?zāi)膬耗茉业剿念^上?
蘇瑜見他不信,也不打算多說什么,從袖中抽出一字條放到柜臺上,“這是地址,我等你三日?!?
斑娃子家隔壁早年有間書塾,他阿娘替那家做漿洗,他時常跑過偷聽,夫子見他愛學(xué),便只收他一半束修,故此他識得不少字。此時他攤開字條,上面的地址映入眼簾,直到那姑娘離開他才回神。
這是真的!
居然有這樣的好事!
蝶依憋了滿肚皮疑惑,一離開那綢緞莊便問,“姑娘,這小廝年紀(jì)這般小,怎能擔(dān)起集芳館掌柜的重任?姑娘可是要想清楚,別叫他砸了咱們的買賣才好?!?
“你別看他年紀(jì)小,只看他將那小小的綢緞莊收拾得如何妥當(dāng),就知曉他不是個懶慣之人,此其一;其二,他年紀(jì)是小,但升斗小民,特別是家里貧窮兄弟姊妹居多的人家,先知事的孩子閱歷不比那些讀過書的人差。你沒聽見咱們進門后他的那一通嘮叨,目的是什么?”_k